天然气之王卡塔尔油气工业的前世今生：最大的LNG出口国，还能维持多久？

天然气之王卡塔尔油气工业的前世今生：最大的LNG出口国，还能维持多久？赵钎焱 作 者| 汪志远 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 来 源| 能源情报 卡塔尔是一个位于亚洲西南部、阿拉伯湾西海岸中部的半岛国家，凭借石油、天然气的资源优势和较为优越的地理位置，已成为世界上最富

赵钎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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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汪志远 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

来 源| 能源情报

卡塔尔是一个位于亚洲西南部、阿拉伯湾西海岸中部的半岛国家，凭借石油、天然气的资源优势和较为优越的地理位置，已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根据卡塔尔石油工业的发展和特点，其油气工业发展的历史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卡塔尔独立前石油工业的萌芽时期。此时期卡塔尔的石油开采和冶炼受西方石油公司垄断和控制，发展潜力受限。

第二阶段是石油工业快速发展时期。1971年卡塔尔独立后，开启了平缓的国有化进程，逐步收回被西方垄断的石油主权，独立进行石油开采、加工和销售。

第三阶段是油气工业发展转换时期。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因周边局势的影响，卡塔尔石油工业下滑趋势明显;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卡塔尔转向天然气开发，并创办石油工业的合作新模式，推动了油气工业的复兴。

第四阶段是天然气工业迅速发展时期。20世纪90年代卡塔尔采取一系列规范运营环境、融入世界市场的积极措施，加之其本身天然气资源极为丰富，故而卡塔尔在液化天然气出口方面独占鳌头，在既有基础上迅速完成现代化。

第五阶段是多元化油气发展战略时期。随着国际竞争的加剧和油气产业的积累，卡塔尔政府调整发展模式，实现了从油气产业占主导的增长方式到多元发展战略的转变。

卡塔尔在经济上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时，也在地区内积极发挥作用。2017年“断交危机”和2018年卡塔尔宣布于次年退出石油输出国组织便是周边国家和卡塔尔应对中东变局的重要回应。虽然卡塔尔受到“断交危机”的影响，但因其天然气产业的强势发展和积极开拓国际市场，使其在世界能源市场上仍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石油工业的萌芽(1935—1971年)

1.西方公司的早期石油开发

卡塔尔油气资源极为丰富，据2019年BP世界能源统计年鉴的数据，2018年底，卡塔尔石油探明储量为2．6亿吨，占世界总量的1．5%，居世界第13位;天然气探明储量为24．7万亿立方米，占世界总量的12．5%，居世界第3位。卡塔尔位于阿拉伯半岛东缘，主要油气田分布于陆上和海域，陆上油田主要有杜汉油田，海域油田有依德阿尔沙吉和布尔汉宁;天然气主要有位于海域的北方气田，是世界上最大的非伴生气田。

1846年，萨尼家族的萨尼·本·穆罕默德建立了卡塔尔酋长国。1882年英国入侵卡塔尔，并于1916年宣布卡塔尔为英国的“保护国”。在发现石油之前，卡塔尔经济最早以渔业和珍珠养殖业为主。20世纪20年代，由于日本人工珍珠养殖的冲击，卡塔尔经济一度陷入困境。1935年，卡塔尔首次授予英国石油公司勘探权。1937年，英国石油公司开始在卡塔尔勘探石油。1939年，英国石油公司首次在卡塔尔半岛西部的杜汉地区发现石油资源，大大改善了卡塔尔经济发展状况。但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英国石油公司的石油开发不得不暂停，油井也被封闭。

2.石油工业的初步发展

1947年，卡塔尔的石油工业重新启动，并发现了3处新油田。1949年底石油工业已有初步发展，年产量80万桶，开始对外出口石油，从而揭开了卡塔尔石油时代的序幕。从1948年到1957年，卡塔尔石油发展有限公司共钻探了58口油井，有48口投产。其中，杜汉油田的原油是世界上质量最好的原油之一。1952年，荷兰壳牌石油公司进入卡塔尔，获得卡塔尔政府约1万平方海里的石油开采权。1953年，卡塔尔石油发展有限公司改名为卡塔尔石油公司。

1958年，卡塔尔原油年产量超过800多万吨。对卡塔尔而言，1958年既是真正的石油生产年，又是走向复兴的飞跃年。20世纪60年代初，壳牌公司在卡塔尔发现了海上油田，并于1964年实现出口。1961年，卡塔尔加入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1965年和1969年，荷兰壳牌石油公司在卡塔尔分别开发了麦伊丹马哈扎姆和布尔哈宁两个海上油田。1969年，卡塔尔与阿布扎比酋长国达成协议，联合开采位于双方边界的班德克油田，使得卡塔尔获得更为丰厚的石油收益。

卡塔尔将石油收入作为经济发展的推手，不断增加对石油和石油工业的投入。同时，丰厚的石油收入也支撑着卡塔尔王室的统治。甚至有学者认为，卡塔尔从“人均电力消费到教育水平，到读写能力”都受到石油收入的深远影响。卡塔尔也和科威特一起，成为世界上最依赖石油租利的国家，87%的政府收入来自于石油和天然气。

石油工业的快速发展

(1971—1984年)

1.独立初期石油工业的发展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印巴分治、埃及脱离英国控制和“变革之风”吹遍非洲大陆，海湾地区在英国防务中的地位不断下降，英国开启了撤出海湾的计划。1971年9月1日，卡塔尔取得独立。同年，荷兰壳牌公司在卡塔尔沿海发现北方气田。但由于当时世界市场石油价格高涨，石油生意繁荣，而天然气则面临较长的生产周期和较高的投入等高风险，故而，为保证石油开发的顺利进行和石油工业的发展，卡塔尔暂时搁置了天然气开发。独立初期的卡塔尔石油工业获得了快速发展。1973年，卡塔尔石油日产量为57万桶，1974年实现石油国有化后，卡塔尔将大量资金投入经济发展中，以实现经济发展的多元化。

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卡塔尔石油工业经历了“下降—回升—下降”的变化。受第一次石油危机的影响，1975年卡塔尔石油年产量降为43．76万桶，1979年虽然回升为50．8万桶，但紧接着的伊朗革命和两伊战争，使卡塔尔石油产量在80年代初不断下滑。但变动的石油产量并未对卡塔尔经济社会的高速现代化产生显著影响，卡塔尔在这一时期仍保持较快的经济发展速度。

2.平缓的石油国有化进程

卡塔尔收回石油主权经历了平缓的过程，其独立前的石油收入主要控制在英国石油公司和荷兰壳牌公司手中。1935年卡塔尔与英国签订的勘探协定规定每吨原油卡塔尔可征3卢比的税，1951年提高到10卢比;1952年9月的新协定确定了对半分成原则。

在取得独立后，卡塔尔开始收回石油主权。伴随第四次中东战争，海湾国家纷纷提高油价并逐渐完成石油工业国有化。在这一潮流的引领下，卡塔尔于1973年从英国石油公司获得石化工业35%的股份，1974年又将这一比例提高到60%。1974年底，卡塔尔从英国石油公司手中取得全部石油资源的控制权，并建立了卡塔尔石油生产总公司。1977年2月，卡塔尔又从荷兰壳牌石油公司手中获得全部股权，完成了石油工业国有化，实现了国家控制石油资源。

纵观卡塔尔石油工业国有化的历程，平缓是其主要特征。首先是顺势而为，借第四次中东战争后中东国家石油斗争的大潮实现石油国有化的目的，体现了卡塔尔君主制政体统治策略的高明。其次是实现石油国有化与巩固君主权力的互动。卡塔尔在阿里当政时期(1949—1960年)将石油收入分为4部分，分别属于统治者、萨尼家族的谢赫、王族储备金和公共开支。

通过国有化不断增长的石油收入，不但推动了经济与社会的发展，而且使王室直接受益;同时又推动了王室继续直至完全实现石油国有化。

油气工业发展的转换

(1984—1996年)

1.石油产量和出口逐渐缩减

卡塔尔石油受石油输出国组织规定的生产配额影响较大。1975年，卡塔尔石油生产能力达到3000万吨/年，石油年产量保持在2300万吨的水平。1979年，卡塔尔石油产量有所回升，但进入80年代后不断下滑。石油输出国组织给予卡塔尔的配额低于卡塔尔产量之间的矛盾比较突出。1982年，卡塔尔的石油产量和石油输出国组织给予卡塔尔的配额分别为32万桶/日和30万桶/日。此后，这一配额逐渐稳定。1990年石油输出国组织给卡塔尔的配额为37万桶/日，而其产量为42万桶/日。

固定的配额限制了卡塔尔石油生产和出口的数量，使得卡塔尔统治者开始反思经济发展道路中单一依赖石油出口的问题。造成卡塔尔石油产量缩减的原因:一方面与石油输出国组织的配额密切相关;另一方面，卡塔尔也意识到单纯依赖石油出口的局限性，故而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成立了工业发展中心，以寻求新的经济增长点。此外，卡塔尔还在石油生产与开发领域积极谋求与外资合作，对原有油田进行增产，投资者以事先约定的比例获得油气产品。

1994年，卡塔尔创新了与外国公司进行勘探、开发和生产共享协定的合作模式。外国开发商得以在卡塔尔政府划定的区域内进行石油开发，如发现石油则与卡塔尔政府按约定比例进行分享。这一合作模式也推动卡塔尔石油工业有所发展。

2.开发天然气工业的尝试

20世纪70年代，卡塔尔虽然发现了储量极为丰富的北方气田，但因天然气使用、贮存与运输等问题尚难解决，故而未能及时进行商业开发。20世纪80年代，虽然天然气商业开发已经开始，但年产仅58亿立方米，只供国内使用。

以1987年开发北方气田为标志，卡塔尔开始转向天然气的开发，以天然气代替石油出口。卡塔尔制定了三个阶段的目标:第一阶段实现日产天然气2260万立方米;第二阶段实现向海湾邻国出口2200万立方米天然气;第三阶段目标则是将液化天然气出口到亚洲、欧洲和美洲。

为实现这一系列目标，卡塔尔于1992年成立了拉斯拉凡液化天然气公司，并积极与外国资本合作，投入大量资金支持工程项目的实施。故而，三阶段的发展平稳有序。第一阶段的任务于1991年竣工并投产。第二阶段的代表就是1994年4月投建的拉斯拉凡公司。1996年底，首批液化天然气出口，标志着卡塔尔已实现第二阶段的目标，也标志着该国天然气产业的发展进入新阶段。

卡塔尔转向天然气开发与国际形势息息相关。除了天然气的液化生产与运输技术有一定提高外，国际油价不稳定、全球环保意识的增强和各国的重视，也促使天然气产业迅速成长。卡塔尔顺应这一潮流，最终实现了天然气产业的快速发展和现代化的突飞猛进。

天然气产业的迅速发展

(1996—2008年)

1.寻求融入国际市场的努力

20世纪90年代开始，卡塔尔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融入国家市场，以实现更快的发展。

首先，制订法律，完善制度。1995年以来，卡塔尔先后颁布了工业发展法(卡塔尔法令1995年第19号)、商业公司法(卡塔尔法令1998年第8号)、国外资本经济活动投资法(卡塔尔法令2000年第13号)、国外资本经营活动投资法实施细则(卡塔尔法令2001年第26号)、修改外国资本经营活动投资法(2004年)等法律法规，为引进外国资本、外国人经营公司等提供了重要的规范，制度也进一步完善。

其次，融入世界经济全球化潮流。1994年，卡塔尔成为关税与贸易总协定第121个成员国，1995年成为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据世界经济论坛公布的《2011—2012年全球竞争力报告》，卡塔尔的全球竞争力居中东国家首位。2012年美国《福布斯》杂志公布的全球最富国家和地区排行榜中，卡塔尔位列第一。由此可见，卡塔尔融入经济全球化相当成功，在中东地区名列前茅。

再次，积极推进其他产业私有化。20世纪后期，卡塔尔借鉴国外的经验，开始私有化进程，除卡塔尔石油公司不在此列外，其余国家控股的公司，如卡塔尔天然气运输公司、石化公司、燃油添加剂公司均拿出股份投入证券市场，以减少国有企业负担，鼓励私营经济发挥更大的作用。

最后，积极吸引外资，加强外部合作。卡塔尔吸引外资的目的主要是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并在此基础上利用国际销售网。卡塔尔为外国投资者提供大量优惠，例如豁免公司所得税和外籍雇员个人所得税5～10年、低息或无息贷款等信贷优惠、完备的基础设施和廉价水电、10年的土地租赁期和优惠的价格等。但因卡塔尔市场容量小，一般需要外国投资者回购产品。

卡塔尔在完善制度、吸引外资和融入世界市场方面的积极举动，使其在21世纪到来时迅速实现高速增长。经济不断开放和积极主动的外交政策，加之软实力不断提升，使卡塔尔在大量吸引外资的同时，也成为“小国大外交”的典范。

2.天然气产业的迅速发展

20世纪90年代以来，卡塔尔天然气产业迅速发展，成为继石油产业之后新的增长点。主要表现在:

第一，天然气产量不断攀升。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卡塔尔天然气产量直线上升。1993年天然气产量为99．3亿立方米，1998和1999年的产量分别为196亿和221亿立方米。21世纪以来，天然气产量仍持续上升，2018年产量已增至1755亿立方米。近二十年中，卡塔尔天然气产量整体攀升了近十倍，成为国家的支柱产业。

第二，液化天然气产量不断增加。由于基础设施完备、生产成本低廉、地理位置优越，卡塔尔的液化天然气工业迅速发展。2005年，卡塔尔成为世界第三大液化天然气出口国，2006年又一举超过印尼和马来西亚成为世界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此后一直稳居第一。卡塔尔有两家液化天然气生产出口商:卡塔尔液化天然气公司和拉斯拉凡液化天然气公司，主要面向欧美和亚洲。此外，卡塔尔还有AKG天然气项目和海豚天然气管输项目等管道天然气项目。

第三，卡塔尔是世界上第三大氦气生产国，2016年，卡塔尔的氦气产量为50×106立方米，占世界产量的32%。卡塔尔的氦气主要来自于诺斯气田的伴生气，主要出口到亚洲，是近年我国氦气的重要输出国。

但是，未来卡塔尔的天然气和液化天然气工业发展仍面临着诸多困难:一是清洁煤炭技术和核电对天然气发电的冲击。二是经济危机条件下，相关工业对高价天然气的需求将会缩减。三是液化天然气和管道天然气之间的竞争，使卡塔尔输出的天然气在东亚和南亚市场销路难以拓宽。四是随着铝价和钢价的不断上升，液化天然气生产线成本难以再延续此前一直下降的趋势。五是美国页岩油气开发造成的冲击。六是金融市场的不稳定，可能给液化天然气产业带来融资风险。七是液化天然气运输船费用增加，每艘船的成本上浮0．4～0．6亿美元。

多元化油气产业发展战略

(2008年至今)

1.实现经济多元化的努力

石油产业曾是卡塔尔的经济支柱，石油收入曾占卡塔尔国民收入的95%。面对世界金融危机、世界市场油价断崖式下跌、亚洲液化天然气供给过剩及2007年后美国页岩油气技术的突破，卡塔尔开始优化产业结构，以实现经济多元化，摆脱单纯依赖油气产业的困境。

首先，推动基础设施建设和制造、金融、房地产等产业的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主要集中于电力、供水及污水处理、信息及科技产业等领域。2010年，卡塔尔成功获得2022年世界杯主办权后，也将资金大量投入到体育设施、宾馆客房、公路网及地铁改建等领域。

其次，制定五年计划。卡塔尔先后制定了两个五年发展计划(2011—2016年，2017—2022年)，依靠油气等能源收入的强力保障，发展非油气经济，主要侧重于发展制造业、食品工业、知识产业、环保产业和制药业等。

再次，出台《2030年国家愿景计划》。2008年，卡塔尔出台这一规划，主要包括人力资源、社会、经济、环境等四方面的发展目标，即依托快速发展的油气产业，加快改善国民生活水平和质量，保持经济稳步增长，重视环境保护，加强教育、卫生投入，实现经济多元化，最终到2030年使卡塔尔成为一个可持续发展和为人民提供高水平生活的先进国家。

最后，建立主权财富基金。卡塔尔依托丰厚的油气收入，积极在海外布局庞大的资产组合，建立全民共有的主权财富基金。据统计，2016年卡塔尔主权财富基金的海外有价资产已高达2560亿美元。

卡塔尔的经济多元化已取得一定成绩。2014年底卡塔尔非油气产业产值首次超过油气产业，占GDP的50．7%。但卡塔尔的油气产业仍保持迅猛发展的势头，根据世界银行的估计，2019和2020年，卡塔尔经济增长率将分别达到2．7%和3%。

2.快速发展的油气产业

卡塔尔的石油出口仍占重要地位。1961年卡塔尔加入石油输出国组织后，成为该组织内第11大石油生产国。但随着卡塔尔对天然气工业的重视，石油产量及出口量有所下降。2018年卡塔尔原油和凝析油的产量之和约为140万桶/天，约占石油输出国组织产量的2%。

天然气产业是卡塔尔的支柱型产业，卡塔尔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气出口国。据国际组织统计，卡塔尔2016年出口液化天然气7720万吨，出口量占据全球市场30%的份额。2018年1月，卡塔尔石油公司对旗下卡塔尔天然气运营公司和拉斯拉凡夫天然气公司进行合并重组，成立卡塔尔天然气运营公司，独立经营卡塔尔天然气业务。此外，卡塔尔还在海外扩展，加大在美国的投资力度。

油气产业快速发展，首先使国民收入迅速增长。2008—2011年，卡塔尔GDP增长率分别为17．66%、11．96%、16．64%、18．82%，2009年虽因全球经济危机的影响有所下跌，但之后又迅速回升。2011年，卡塔尔人均GDP为9．8万美元，成为世界上人均GDP最高的国家。其次，卡塔尔的房地产开发一度成为海湾地区投资新热点，并因2008年中期出现的房产热达到高潮。最后，奢侈之风也加剧了通货膨胀，卡塔尔长期维持10%的高通胀水平，2008年甚至超过15%。

6卡塔尔油气产业的现状和展望

1.“断交风波”对卡塔尔的影响

2017年6月5日，沙特、阿联酋、巴林和埃及以“支持恐怖主义”“破坏地区安全”为由宣布与卡塔尔断交。接着，也门、利比亚、马尔代夫、毛里求斯和乍得也先后与其断交。造成断交风波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卡塔尔的“大国雄心”“小国大外交”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沙特在海合会的地位;二是在埃及穆兄会、伊朗、教派等地区热点问题上，卡塔尔与其他国家观点不一致;2017年5月下旬，媒体报道卡塔尔谋求与伊朗改善关系成为危机的导火索。

断交危机给卡塔尔带来多重影响。首先是在中东政治舞台上的孤立。其次是遭受海湾邻国的禁运封锁，使其航空、旅游和金融遭受重创。再次，促使卡塔尔谋求调整经济战略和经济结构，加强与欧盟、西非、东亚、东南亚国家的合作，签署了多项涉及能源、经济、投资、贸易及文化领域的协定，以减轻封锁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后，2018年底，卡塔尔宣布从2019年起退出沙特主导的石油输出国组织，表明以卡塔尔为代表的新兴天然气权力与以沙特为代表的传统石油权力之间矛盾的公开化。卡塔尔这一行为将严重冲击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影响力，推动中东乃至全球以石油为主的能源格局朝着油气平衡的格局转化，最终将推动中东地区安全合作机制发生转变。

2.油气产业发展的问题

现阶段，卡塔尔油气产业发展仍然面临许多重大挑战。首先是海湾邻国的封锁。断交危机发生后，沙特等国停止了与卡塔尔的物资交易，并关闭了与卡塔尔的陆地边界。其次，国家实力和国家定位的脱节。卡塔尔通过半岛电视台树立自身民主自由形象、积极参与地区事务提升国际社会知名度、多次成功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并获得2022年世界杯主办权等多重软实力，加上硬实力的膨胀与阿拉伯世界的动荡，使卡塔尔有谋求地区大国的梦想，但很难想象这个领土11521平方公里、人口270万的弹丸小国怎样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最后，世界市场强有力的竞争。一方面，沙特等国加大了对天然气的投入，以期动摇卡塔尔在世界市场的影响;另一方面，卡塔尔倚重的盟友美国的页岩气革命大幅提升使其能源对外依赖度不断降低。

因此，卡塔尔不仅面临与海湾邻国关系恶化的严峻处境，而且要努力推动经济多元化并解决对消费者大量补贴的问题。此外，“断交危机”促使卡塔尔加速天然气产业发展，预计到2024年液化天然气产量将提高到1亿吨/年。未来卡塔尔油气产业还将不断对外开放，其发展受“断交危机”影响不大，前景依然广阔。

结语

卡塔尔油气资源禀赋极为优异，储量丰富，为油气工业的发展提供了优良的条件。独立后，卡塔尔积极发展石油产业，并将其作为经济发展的助推器。20世纪90年代，卡塔尔转向天然气工业的开发，迅速成为世界第二大液化天然气出口国，最终实现国家的现代化。其后，卡塔尔又顺应潮流、适时调整，转向经济多元化发展，并取得较大成功。可以说，促使卡塔尔成功的原因不仅仅是优越的条件，更与统治者的适时转换发展重点密切相关。卡塔尔从一个荒僻的海湾小国已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在地区局势和国际舞台上发挥着难以忽视的重要作用。

纵观卡塔尔石油工业发展七十多年的历史，可以看出其中三个明显的转变:第一，由珍珠捕捞转向石油开采。卡塔尔发现石油前的主要经济活动以捕鱼和珍珠捕捞为主。由于日本人工养殖珍珠成功的冲击和西方石油公司的试探性勘探，卡塔尔转向石油开采业，并在独立后通过平缓的国有化进程，逐步实现发展。第二，由石油开采转向天然气开发。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卡塔尔繁荣的石油经济遭遇内外挑战，周边局势的动荡、石油输出国组织配额的有限和统治者顺应形势做出的选择，使卡塔尔在20世纪90年代实现了油气工业的转换，天然气出口迅速增长，进一步推动了卡塔尔的现代化。第三，由油气产业为主向经济多元化转变。21世纪初，卡塔尔逐步转向多元经济，以两个五年计划和《2030年国家愿景计划》为标志，在实现多元化经济的过程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卡塔尔油气工业和发展模式的成功转换表明，在丰富的自然资源外，统治者的适时选择，推动了优势产业和其他产业的均衡发展，使得卡塔尔迅速实现现代化，并在硬实力增长后，大力发展国家的软实力。这种内外兼顾、扬长避短的发展模式，可以说是作为弹丸小国的卡塔尔的不二选择。如何平衡经济发展、大国雄心和地区格局三者之间的关系，需要统治者睿智的思考和判断，我们有理由相信，能够顺应潮流转换发展模式的卡塔尔统治者会有丰富的经验来应对这一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