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业饲料告急 湖北加工厂复工“忙”

养殖业饲料告急 湖北加工厂复工“忙”本站　　比最初计划的复工时间晚了至少一个星期，张士义恢复了一个班组50%左右的产能，6人运转一个班组的生产其实很困难，累得不行　　新京报讯（记者 张一川）张士义的饲料企业正式拿到“荆州开发区疫情防控车辆通行证”，是在2月7日

　　比最初计划的复工时间晚了至少一个星期，张士义恢复了一个班组50%左右的产能，6人运转一个班组的生产其实很困难，累得不行

　　新京报讯（记者 张一川）张士义的饲料企业正式拿到“荆州开发区疫情防控车辆通行证”，是在2月7日。此前一天，他还接到政府通知，自己的饲料厂已被纳入民生保障企业名单，“可以按要求复工”。张士义的企业复工，实际可以看作湖北养殖业上游企业的一个缩影，目前全国饲料企业开工率已达到58%，湖北略低，也已经超过了20%。

　　及时复工让张士义松了一口气，他对接的养殖户们也能松一口气，那意味着130个养殖场、至少200万只蛋鸡近期有了口粮。虽然困难还不少，但至少能恢复部分产能，同时运输上不用再那么操心——在拿到这批通行证之前，张士义的企业要每天去办时效仅一天的临时通行证，而办一次证则需要半天时间。

　　现在他更操心的是原料玉米和豆粕不足的问题。“按照目前产能计算，我的原料也只够支撑5天了。”张士义说。湖北不产玉米，豆粕则要依靠外地的油厂，这些都是饲料的重要原料，而全湖北有3亿只家禽，每天都要吃饭。好在情况正在改善，在湖北家禽业协会紧急求助及多方协调之后，已陆续有原料通过水运抵达荆州的码头。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目前协会已经动员全国26家大型饲料原料企业30多万吨原料，运往湖北；同时，正在联系河南、山东、广东、辽宁等地10家年产量百万吨以上的大型饲料企业，考虑直接向湖北调运饲料成品。

　　比最初计划的复工时间晚了至少一个星期，2月7日，在新增两名工人的情况下，张士义恢复了一个班组50%左右的产能。“原先我有两个班，一个班一天8小时能生产150吨，现在只恢复到80吨。”张士义说，6人运转一个班组的生产其实很困难，“人累得不行。”

　　工人少有两个原因。除了各地的交通管控和隔离措施让工人无法及时返回企业外，疫情之下政府对于复工企业的要求也很严格。“我们都是吃住在企业里，一人一间房，分餐制，每天就端着泡面回自己房间吃。人多了，我这里住处也安排不了。”张士义表示。

　　口罩也是必须要佩戴的。算上送货的司机，张士义的企业每天要消耗约20个口罩，而他在药店一共只买到300个口罩，现在就剩200个左右了。他并不是没有准备和预判。1月22日放假当天，他就在网上订了1000个口罩，但至今没有送到。

　　按照往年的计划，张士义的饲料企业应该在正月初六，也就是1月30日复工。1月22日放假前，他已经储备了能生产到2月1日的原料，还跟多家原材料供货商约定好了，“本来正月初八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送过来。”

　　可刚到初一初二，他就陆续接到养殖户的求救电话，不少养殖户的饲料储备快见底了，又或者是因为各地的道路管制措施，养殖户很难拿到新的饲料。

　　实际上，同样因为隔离措施，张士义的工人们根本没法回来开工。从大年初三开始，他只好亲自上阵，和另外三名值班人员一起，每日紧急生产30吨饲料，想办法给部分养殖户送去。

　　从那时起，他就在想办法办通行证。但“疫情不断变化、程序也不断变化”，刚开始他要花半天时间才能办下证件，而且只有当天有效，第二天又要花半天时间重办一次。

　　1月30日，农业农村部、交通运输部和联合发文，要求各地“严格执行‘绿色通道’制度”，“确保鲜活农产品运输畅通”；“保障‘菜篮子’产品和农业生产资料正常流通秩序”。之后，张士义觉得办通行证的程序越来越简化了。

　　直到2月7日，在政府部门的协调与支持下，他手里已拿到了11张“荆州开发区疫情防控车辆通行证”，8张供货运车辆使用，3张供企业人员外出采购、办事使用；同时，他的饲料企业和其他十多家荆州市的饲料企业被当地纳入了民生保障企业名单，生产情况相比春节期间有所好转。

　　张士义介绍，作为饲料原料的玉米和豆粕，主要是从河南和江苏采购，“湖北不产玉米，豆粕是大豆油加工的副产品，江苏的油厂多。现在想换成本地的也没办法，本地油厂都没开工。”

　　而现在，他想联系原料进入湖北还有不小的困难，即使可以获得交通上的许可，运输司机只能满载进、空车出，返回之后还要隔离14天，“司机都不愿意跑。”

　　虽然有一些原料陆续通过水运运抵荆州的码头，但张士义觉得“到的量太少”。春节后他只进了三四百吨的原料，还都是找朋友照顾，但朋友也有很多朋友要照顾，不可能给他很多。

　　“现在码头工人也很少，排队等也要等三四天。”即便张士义的饲料企业离码头只有5公里，也没有办法“近水楼台先得月”。一天之内，有不下10个自己有配料厂的养殖户给他打电话，想知道他这个“近水楼台”有没有办法能弄到点原料，张士义回复说：“我自己都这样了，这个忙真帮不上。”

　　他自己也是每天给各地的供货商打去30多个电话，甚至“威胁”他们：在我困难的时候不帮我，以后就拉进黑名单。但他心里也明白，有些问题也不是供货商能解决的。

　　从自己的成本上说，虽然拥有了运输通行证，但也是要从指定的道路出入口进出，不可避免需要绕路，路程几乎翻了一倍。比较远的地方，来回时间从6小时增加到了10小时。

　　原料的价格也在上涨，比春节前大概上涨了10%到15%，“而且必须要现金交易。”这给张士义带来不小的现金流压力。原先供货商允许一定的赊欠，作为饲料企业，也就有能力让养殖户赊欠，养殖户卖出农产品后再用这笔钱回补。现在现金流的压力与成本的提升，需要养殖户来一起承担，而农产品的销售又比正常水平差了很多。

　　虽说饲料问题关系到养殖户的生存，但在饲料之外，疫情对养殖业所造成的影响也在逐渐积累。张士义的企业还有一部分农业技术服务的职能，如给家禽打疫苗，“原先社会上有很多第三方服务，做得很好，现在都停了。疫苗不能按时打，鸡鸭的免疫力就要下降。”又如很多养殖户给他发来视频、照片，每一万只鸡每天要产生差不多2吨鸡粪，因为相关处理厂家没能复工，鸡粪在养殖户那已经“堆积如山了”。

　　张士义的饲料包装库存不多，而原先他每次送饲料都稍带着送一些鸡蛋的包装，从养殖户手上收来鸡蛋拉回来销售，现在却只能看着养殖户的鸡蛋没有任何防护地堆在地上。

　　不光是中小企业，龙头企业也有自己的烦恼。戴小方担任董事长的晨科农牧集团，在黄石、黄冈的多个县共有5家控股、参股饲料厂，其中4家已经复工。在员工到岗率30%的情况下，产能已经基本恢复到往年的平均水平，日产饲料约1500吨，能满足1100多万只蛋鸡、200多万只鸭和10万头猪的饲料需求。

　　戴小方告诉记者，现在最关键的是饲料包装已经断货，有的品种饲料只能用其他包装替代；另外，除了玉米、豆粕外，饲料中需要添加的石粉、维生素等原料的生产企业目前开工率较低，对于饲料生产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从大年初二开始，我们企业就像打仗一样，一会儿这个原料断了那个原料断了，又要加强员工的防护，又要和政府、行业协会、媒体沟通。”戴小方说。

　　好消息是，随着国家部委和湖北省新冠肺炎防控指挥部多次下发相关文件，要求保障饲料和农产品的运输畅通，“大概（2月）4号5号，浠水、蕲春的码头陆续有船靠岸，火车站也开运了，原料正在源源不断地过来，状况在慢慢走入正常。”戴小方表示，在近期的政策性粮食拍卖中，集团拍得了近万吨原料，“玉米基本上没问题了”，农业部也介绍了一些豆粕来源，“做了很多工作，对我们的支持很大。但因为油厂、船运问题，暂时还没有实际到位，豆粕还是非常紧张，存在断货的可能。”

　　“至少我们的养殖户客户基本没有‘挨饿’。”戴小方说，不能复工的饲料厂，客户需求也可以由集团内部其他厂来分担，而对于一些跨省集团来说，甚至可以靠邻省的企业来支持。

　　戴小方介绍，目前湖北400多家饲料企业开工率在20%上下，“剩下那些80%企业的客户就很麻烦了。最近也有新客户来寻求我们的帮助，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满足他们，只能选择性接收。我们饲料厂在当地市场占有率在20%到30%之间，承受不了70%的客户都到我们这里来要货。”

　　此前，农业农村部要求各地要加强饲料和种畜禽生产企业监测调度，积极协调地方联防联控工作机制，将相关龙头企业列入复工复产重点企业名单，纳入贴息支持范围，加快开工复产，协调各地粮库尽快投放一批库存玉米，保障畜禽水产养殖生产需要。目前，这一政策要求在湖北乃至全国都得到了迅速推进。

　　2月13日，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现在全国大型饲料企业复工率已经达到80%，全国饲料企业开工率为58%，虽然也存在饲料企业反映的上述问题，但协会每天都在和相关上游企业协调动员，“还是有效果的，上游企业在逐步复工，只是没有那么快。”

　　工作人员介绍，现在已经动员全国26家大型原料企业向湖北运送30多万吨原料，有一部分已经送达；另外，正在和全国10家年产百万吨以上的大型饲料企业沟通协调，考虑从这些大型饲料企业直接调运饲料成品支援湖北的养殖业。

　　相比春节期间，戴小方认为现在最大的变化就是“政策好转了”，“情况也在政策的支持下好转，省、市、县下发了通行证，养殖户能拉到饲料，企业到外地也能少量通行。但大部分到外省的原料采购和产品输出还有很大困难。”

　　张士义觉得，在疫情之下加强对人员的管理是应该的，但“一辆货车最多也就两个人嘛，比动车、飞机风险小多了，我觉得，对货运车辆的管理是否可以更灵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