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钢琴师》:悲剧底色下的梦幻之旅
第一次看《海上钢琴师》,是10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如今,提到经典音乐电影,《海上钢琴师》男主角在颠簸的游轮上让钢琴与海浪共舞的桥段总会自然而然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中,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那个场景浪漫得近乎梦幻,是只存在于电影中的奇观。
正是因为这份美好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在得知《海上钢琴师》4K修复版本在影院上映后,笔者立马订了第二天的票,像这部片子的许多忠实影迷一样,为10年甚至20年前的感动补一张电影票。事实证明,在电影院看这种极具戏剧色彩的电影,与在电脑前看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最近接触一个概念,叫“黑屋效应”,说的是人们在黑暗幽静的电影院这种特殊环境中欣赏电影时,会感受到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氛围,这样的氛围可以促成韵味深长的观影效果。除了电影院能够创造出更好的音响效果外,“黑屋效应”也是能让人沉浸在电影意境中的重要原因吧。
观影过程中,海上斗琴、钢琴阅人的经典片段让人感觉熟悉又震撼,但是我忽然意识到,10多年前笔者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忽略了一个问题:男主角为什么叫1900?他的名字和电影想表达的主题有什么关系呢?
电影结束后,带着疑问,翻阅了许多资料,而随着翻阅的资料增多,笔者愈发意识到,电影主人公虽然一生都没有踏上陆地半步,但是陆地上发生的事情,却深刻地影响着他的命运。
影片主人公出生的1900年,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带给世界深刻而又极为不均衡的改变,在这一年的1月,比利时和德国煤矿工人掀起罢工浪潮,许多工厂由于燃料不足被迫停产,而且工人运动蔓延到了欧洲的其他行业,维也纳钢铁工人罢工,布鲁塞尔玻璃工人罢工。与之相对的是美国在经济领域的崛起,经历第二次工业革命,美国工业产值一跃成为世界第一,成为当时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国家。雄厚的经济实力让美国在军事上也不甘示弱,1898年,美国为夺取西班牙属地古巴、波多黎各和菲律宾而发动了美西战争,战争的结果是美国凭借强大的海军,打败早已衰落的西班牙,这场战争也从侧面反映了美国的崛起和欧洲的衰落。
1900年,在大型游轮弗吉尼亚号上,船工丹尼·博德曼在头等舱捡到一名弃婴,于是就用捡到他的年份来命名他。这艘能够承载2000人的大船,也承载了无数欧洲人想要到美国开始新生活的梦想,也正因为如此,电影中不止一次地突出船上的乘客见到自由女神像时无一例外的兴奋欢呼。
然而,从欧洲移民到美国的人们真的获得了梦想中的财富吗?事实并不见得如此。从1900和小号手马克斯·托尼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他们相识的年份是1927年,仅仅两年后,美国爆发了资本主义历史上最大的一场经济危机,这场危机逐渐转化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此后,美国和全球进入了长达10年的经济大萧条时期,当初在弗吉尼亚号上欢歌舞蹈的乘客们,自然也逃脱不掉经济危机带来的影响。这样联系起来看,弗吉尼亚号更像是承载了无数虚幻梦想的海上乌托邦,它因为人们的希冀而显得快乐祥和,但是下了船的乘客们,大多要面对梦想破灭的境遇。这一历史背景也为影片打上了梦幻与悲剧共存的基调。
影片主人公1900坐在钢琴前,从来都是优雅的、自信的,但是与人交流时,却是局促的、怯懦的,他曾有过走下船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返回了弗吉尼亚号,我想,不下船的原因除了主人公自己解释的对于无尽的、充满工业化气息的未知陆地世界的恐惧,或许也有编剧的一份私心——不想让这份纯粹的优雅被现实世界消磨。
写到这里,笔者忽然想到一句中国的古文,“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巧的是,这句古文描述的情境中,也有“饮酒乐甚”后的歌,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洞箫,看来,这种超然物外的生活,更容易滋养纯净的音乐吧。
许多人会问,《海上钢琴师》里面的男主角为什么宁愿与要被炸毁的船同归于尽也不下船,但是我想,正如1900在片中的回答一样,很多事情并没有为什么。这部电影反映的是一类人的选择,新时代的来临并非能让所有人接受,总有一些人选择与旧时代一同逝去,我们无法对这类人的选择做出对与错的评判,因为他们对于自身极限与热爱的事物有自己的认识,而这一点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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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杨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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