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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在西湖街开了一家猪肉铺,经营了二十年
我的母亲在西湖街开了一家猪肉铺,经营了二十年。第二十一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她睡醒后对父亲说,想买一套房。这天起,母亲切猪肉的动作变得不再利索,斤两估不准,就连算账也变得稀里糊涂。父亲明白了她的心思,清早卸完货后,便骑着摩托在小城的楼盘间辗转,看到好看的楼盘,就停下来望望,却不好意思走进售楼部。这年春天,二十一世纪初的新鲜空气涌入人们的肺部,我们一家也在猪肉的腥臭味里闻到了美好生活的气息。就连我,每天都在心里盘算,我快要住进新房子里了。
母亲对买房的认识,大部分来自于傍晚的法治节目和新闻联播。小城里一套七八十平米的房子,大约也要三四十万,这会是我们家迄今为止唯一的一笔巨额支出。因此对母亲来说,这件人生大事,必然要慎重对待。从春天到夏天,父亲载着她转来转去,江边奔到山下,市里跑到郊区,观望了不下三十个楼盘。从父亲的口中,我听到了母亲的各种不满:太贵、太简陋、太偏僻五金类目有哪些、太小、没有电梯……总之,母亲给每个楼盘都挑出了一大堆毛病,她希望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房子。最重要的是,她想给自己争口气,正式成为城里人,从此改变我们家族五千年农村人的身份。有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坐在桌前,将说过无数遍的话又说了一遍:“人活一口气!”这在她看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像街边服饰店播放的流行音乐,母亲口中的陈词滥调,日复一日循环在我耳边,令我有些烦躁。母亲喋喋不休地说道:“隔壁十年前就有房了。”我和父亲沉默着。“十年前就有了。”母亲再次强调,似乎在确认我们是否有认真听她讲述。实际上,更多的来自于她对邻居的记恨。类似的话还有,“他们不就开饭馆吗?哪来的钱,肯定是用地沟油赚的钱。”“都是黑心钱。不像我们这些人,实诚!做生意就老老实实做生意。我们这种人就是耿直,耿直的人就不容易赚钱。”我和父亲依然没有说话。我知道父亲已经习惯了,依顺着母亲的性格,沉默地生活。这次同意买房也只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至于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的身份,他完全不在意。父亲常说,想早点回到农村养老,老家的房子又高又宽敞,前院铺着平坦的水泥地,后院种着几棵果树,死了之后,找块地就躺下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
母亲抱怨道,这就是没本事的人,跟着他一辈子,从来没有买过三金。那时候我还不懂,只知道五金店的五金,不知道什么是三金。母亲就说,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别人有的她都没有。我知道带“金”字的东西一定是很贵的,卖一头猪都买不来一枚戒指吧。母亲只有一堆几块钱的塑料耳环,做成水晶钻石的样子,闪闪发光,甚至这些钻石反射的光都令人觉得虚假且廉价。没有三金的母亲要为自己置办人生中的第一件贵重物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从此在这座城里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用再租老鼠横行的猪肉铺。这样想来,也合情合理。我们家确实到了该买房的时候了,我快上高中了,自然不能和父母同住在一个用帘帐隔开的房间里,我也想有自己的空间。
我们家的猪肉铺实在拥挤简陋,就连老鼠都要来抢占一份地皮。每天晚上睡觉时,就会听见老鼠在厨房爬过锅碗瓢盆的咣当声,它们在屋里飞来窜去,有时候甚至会从床上跃过。它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偶尔还会在白天窜出来,蹲在厨房潮湿的地面,好像成了这个家的一部分。或许它们觉得自己才是房子的主人吧。有一次,母亲正给客人切着猪肉,老鼠就跑到了门店的正中心,抬头呆滞地看着父亲,父亲也看着它们,“一只大老鼠。”父亲说,“还有一只小老鼠。”他说话的时候抱着欣赏的表情,好像那是他养的宠物,他啧啧赞叹:“真够肥的。”
母亲说,恶心死了。然后将拖鞋扔了过去,老鼠们便迅速躲开了。那客人好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付钱。母亲便说道,新鲜的,早上才从养猪场里进的货,你看看肉多嫩。然后又小声说,那都是隔壁的老鼠,开餐馆,苍蝇馆子脏得很。客人便提着肉走了。
这样说确实有点不好,不过,事实上,我家的猪肉确实都是新鲜的。每天都从二伯的养猪场里调来的货,养猪场在郊区,离老家半小时的路,离市区也半小时路程。父亲以前就在养猪场里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干脆直接卖猪肉,每天一头猪,卖完为止,处理、运送等都由父亲负责。母亲就坐摊位前经营,把猪肉的各个部分整理出来,猪头肉、猪颈、猪蹄、梅花肉、排骨、五花肉、里脊、坐臀、弹子肉、下水……位置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偶尔母亲也会剁一些肥瘦相间的肉泥,卖给别人包饺子。生意好时,一上午就能卖完,要是淡季,剩到最后也就自己解决,或者便宜给隔壁餐馆。
虽然父亲一直以此为生,其实他说他最想做的是厨师。他很羡慕隔壁的陈老板,也经常在家里练习做川菜。我觉得父亲做的菜很好吃,跟隔壁陈厨做的一样好吃。父亲很会炒五花肉,但是,由于五花肉经常会卖完,只留下一些肥肉,一家人吃的更多的其实是肥腻的酱爆肉。我也很爱喝父亲熬的排骨汤,用香菇、红枣、玉米熬煮,有时候父亲也买一些药材,比如党参、黄芪、枸杞等等来炖排骨,房间里充满了药香与肉香。总之,我觉得父亲是个很不错的厨子。但是由于长期在门店里做饭炒菜,而我家又没有装抽油烟机——因为母亲认为这是不必要的,又不是自己的房子。长此以来,门店的墙壁上,起了一层厚厚的油污。除了老鼠光顾,厨房里还有蟑螂、潮虫、甲虫五金外观检验项目、蜈蚣、蚂蚁,再加上门面一楼的水泥地实在潮湿阴暗,各个角落堆满杂物,猪肉铺淌下油腻的血水,经年累月,墙角的腻子粉被油水浸泡得发黑,像被烟雾熏焦的肺部,只要戳一下墙上鼓起的暗褐色水泡,里面就能流出油污,常常令我感到恶心。要是我们家有电视广告上的全自动灶台就好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这个过于科技和现代化的词语,与母亲拮据而又闭塞的生活格格不入,类似的词语还有:滚筒洗衣机五金外观检验项目、空调、监控摄像头、抽水马桶……这些东西,我们的猪肉店里全都没有。但是,母亲说,她会在未来的新房里,一个一个地安装上,把家里装修得漂漂亮亮的。
这样想着,我也激动了起来,催促父亲早点下定决心。父亲说,我都无所谓,你还不了解你妈吗?各种挑剔!嫌弃人家这里不行那里不行。人家销售都不想理她了,都要骂她是疯子了。母亲坐在旁边,斜着眼睛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看见母亲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愤怒的边缘了。实际上,父亲说得没错,因为我目睹过无数次母亲疯狂且令人难以置信的瞬间。我明白父亲说的是哪一件事。
事情是这么一回事,那天正是小暑,还不算太热的时候,父亲载她去看一家南湖边上的楼盘。父亲很满意那套四室二厅的房子,售价四十五万,九十平米,唯一缺点就是离市中心稍微有点儿远。他带着母亲去售楼部询问竣工时间,母亲疑神疑鬼地打量着整个沙盘,想要用她从电视上学到的丰富的理论知识,揭穿这个售楼部的伪装,在她看来,这个价格能够买下四室二厅的房子,显然有点儿不合理,肯定有弄虚作假的成分。父亲交了五万元的定金,母亲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立刻用质疑的语气问销售:“你们这里,是骗人的吧?我看了那么久,怎么没有一个保洁员呢。你们都是找的演员吧!你们老板呢?”销售员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愣住了。父亲也变得呆滞,然后拉着她问:“你在说什么呢?”
“你看不出来吗?他们都是骗子。”母亲说,“这么大一个楼盘,没有一个保洁,不是很奇怪吗?正常的售楼部,怎么会没有呢?肯定是骗局啊。”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买过房。世界上那么多烂尾楼,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没有被骗。”母亲坚持自己的看法。
父亲安慰了她好一阵,但是,从未买过房的母亲,在看见五万块被交出的那一瞬间,失去了对世界的信任。“这套房子不可能得到了,”她很绝望地说,“是骗子,五万块打水漂了。”她坚定自己的想法,这是她几十年如一日的作风,相信自己,所有人都是来骗她的钱的,因此,所有人都不可信任。那些被一刀刀切割的猪肉变成一张张纸钱,从父亲的里划出去的一瞬间,也在割开母亲的身体,她感觉到了疼痛。
回到家后,母亲瘫倒在地,生命突然失去了一份重量,如同一只抽搐的猪。然后她跪在父亲面前。“我求求你,”她说,“不要再交钱了,五万块就给他们了,相当于买个教训,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
母亲固执地说:“你不懂,你不会看人,我早就知道他们是烂尾楼了。骗完五万块还要骗更多的钱,你被算计了,你傻啊五金类目有哪些。这些年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的钱,就白白被骗。”
于是母亲从父亲的包里找出那份合同,一字一句读了出来。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读到一半时,母亲发出了痛苦的哭声,质问道:“你怎么能把你的身份证号写出来呢?你还写给他们看了,还有你的手印。糟了,他们看见了就会记下来,你的信息就泄露了。你的号,怎么也写了,完了,钱都要被骗走了!”她的额头气得发红,又躺在了渗透猪油的地板上,“快把卡里的钱取出来,现在还不晚。”
母亲说:“人家会破译,有了你的身份证号,人家还不能破解你的密码吗?现在的高科技,什么都能做到。你还相信别人,钱都给你赔光了。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为了什么,你要把钱全部赔光。”
这个夜晚,最终在争吵中陷入了绝望的寂静中。我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无奈,父亲双手叉腰,完全不想跟母亲说任何多余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说:“疯女人,疯女人。明明笨得要死还要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我觉得父亲说得很对,母亲什么都不懂,但又要对任何事指手画脚。
那段时间,母亲茶饭不思,父亲想继续等待交房,但母亲让他别再考虑这件事。父亲说:“当初嚷着要买房的是你,现在不让买房的也是你,到底要怎样?”
母亲说:“买!当然要买。但不能被骗。”母亲执意地说,不能再交剩下的钱,重新找个楼盘,下次防着点。于是父亲气急败坏地找到售楼部,让他们退回了一半的定金。售楼部的人扔下了那句话——神经病。母亲一定是听见了,但她不会在意。她认为自己终结了这场骗局。平息了好些日子,母亲又催着父亲买房,如果一个人不买房,根本就不算有个家,这是不完整的。
其实母亲并不是一个物化的女人,在她的前半生,她从来不会追求吃穿住行有多好,只是努力地赚钱存钱,切猪肉、卖猪肉,仅此而已。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年轻的享受与她无关,现在自己正在变老,也不会再去追求那些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戒指、项链、耳环、手镯,这些东西戴在她身上只会被猪油玷污,即使拥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她仍然会不断提及,似乎自己拥有了一段遗憾的爱情,以此提醒别人,她曾经年轻过。现在她之所以买房,要的只是一种证明:自己也是一个能买得起房的人。在这个时代,谁买不起房,谁就是一个失败者。而她不愿意成为一个失败者。
“还记得最初我们到城里来吗?”母亲说,“那时候,江边都在搞开发,一套房只要十多万。多吝啬啊,宁愿去老家修房子,也不在城里买。现在好了吧,房价都涨到六七千,别人早就卖掉赚钱了。老家修的房子呢?不值一个钱。”责怪父亲没有商业头脑,母亲整日劝说父亲入手新房,“以后房价越来越贵,再卖出去,根本亏不了。哪个中国人不买房啊?”这是一项稳赚不亏的事业,她缺的只是一个正直守法的开发商。
一想到未来会拥有一个新家,我的心中难免激动,但我也很喜欢这条破旧的小街,即使是在垃圾堆里,住久了也会生出留恋。
母亲仍未改变她对世界的怀疑。每到夜晚,她就要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将自己遮起来,坐在床上数钱。如果这时候,有任何人在场,她都会像狮子护住口中的猎物,用怨恨的眼神凝视对方,逼迫我和父亲走开。等到数完,她便得意地说,今天赚了多少钱,然后畅言一番未来的美好生活。她对每个明天都充满希望,觉得生活总有一天会变好,然而事实并不如愿。
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母亲总是想方设法的存钱,而真正要用钱时,却变成了一个毫无主见的人。事后,父亲常常向我提起:“你妈没有用过那么多钱,被吓到了。”然后说起了他们曾经的故事,如何在养猪场相遇五金类目有哪些,如何找工作,如何卖出第一块猪肉……其实我已经听腻了,我不想再听一遍。我势必要对母亲保持冷漠,嘲讽她的陈旧观念,对她小心翼翼的生活态度嗤之以鼻,才能让自己的生活不受到她的影响。然而她不断地会向我传递一种自抑的农村人的情绪,将每个熟人都视作竞争的敌人。“别人都看不起我,”她说,“我的希望就是你,你要努力读书考大学,才能不被人看不起。”“我买房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不让你被别人看不起。”我说这些都与我无关。于是她认定我处于青春的叛逆期,我们的谈话陷入了僵局。
那段时间,隔壁餐馆搬离了这条街,换成了一家诊所。失去了餐馆的客源,猪肉铺的经营变得困难了许多,母亲感到非常沮丧。我还没有正式入学高中,每天在家里沉迷看小说和动漫,母亲看见了就会说,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整天在外面忙,你还不帮家里做点事,不会进货就算了,连饭也不会做吗?猪肉都是现成的,还要我来给你炒?等到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考上清华大学的状元采访,那位同学分享自己减压的方法就是看杂书,还拍了一张书堆起来的照片,母亲便改口了:“其实看这些也可以,好像这是一种学习方法,多看点才能有眼界……”于是我向父亲说明,高中入学要在学校寄宿。我想远离母亲。有时候,我很不愿承认自己与她有任何关系,希望早点摆脱她,摆脱她身上混浊的猪肉味,摆脱这个死气沉沉又怪异的家。父亲说,等买了新房子,你就搬过去自己住吧,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住。
到了十月,他们终于确定好了一个小区,在公园的旁边,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房间很小,但离母亲的门面很近,更重要的是,小区已经竣工,可以直接装修。我们家其实没有多少可以装修的钱,水电的安装都是由父亲完成,厕所的地漏请了外面的师傅。父亲计划将客厅改造成两间房,一间靠窗,给我住,剩下的一半摆张桌子当餐厅,其实这样划分后,房间看上去就更小了,而且餐厅的形状一点也不规则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是个奇怪的六边形。但我们家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做客的,所以将客厅改造成我的房间,也未尝不行。父亲采购了一批水泥、河沙和砖头,砌墙的工作都由他一个人来做。每到下午放学,我都会跑过去帮他,把砖头一垒垒地搬到四楼,看着他搅拌水泥,像在荒芜的沙漠里建造一个花园。附近好几户人家都在装修,由于没有厕所,楼道里充满工人的屎尿骚味,让我产生置身另一个垃圾场的错觉。有些工人会跑过来看我们家如何装修,父亲砌的墙实在丑陋,他们惊叹父亲竟一个人操手完成这些累活,虽然有我帮忙,但我不过是当成一次游戏。
在我心中,父亲几乎是一个万能的人,买菜做饭,修下水道,进货,修理电气……似乎什么都能做,很符合一个四川男人的特性,有了他,我就会觉得安心。炎热的午后,我坐在一袋袋水泥灰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空中的灰尘清晰可见,这些柔软的粉尘终究变得无比坚硬,支撑着我们这个像遗迹一样的新房。我开始幻想要将自己小小的房间装扮成什么模样,最好能种下一棵树,房间里应该有一片小水池,有金鱼和乌龟,鸭子在水中游泳,但不要有老鼠,也不要有猪。我想要将整个地板都当做自己的床,可以任意躺在地上。然后我听见父亲从楼梯摔倒的声音,肩上挑着的砖头滚了一地,楼道里咣当咣当地响……
等母亲到医院的时候,父亲的右臂已挂上了石膏,装修的事情也不再提及,大家都等着缓一缓。母亲一边心疼一边埋怨:“等把伤养好了,请个人来做。总是要自己做,又没有本事又非要自己做。你傻不傻?”
还不是为了省钱。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幸好楼梯不高,也只是轻微骨折。但从医院出来后,父亲消瘦了不少。母亲准备让他回一趟老家,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这是一件很不体面的事情,“别人会看不起她的。”她说。到时候问起来,她肯定会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摔倒了啊,而不会说,老公装修房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母亲一点儿也不想透露自己的家事。至于每天运送猪肉的事情,就托二伯的顾工送来,运费每次三十块。顾工觉得可以,再加上熟人的缘故,也不好不接。
自从买了这套房子后,母亲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需要隐藏和掩饰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买了房,因为别人会记恨她。就像她记恨别人那样。她说:“人心都是不可测的。”
父亲不在,我对母亲说话也变得冷漠刻薄起来,语气像个桀骜不驯的大人。我问:“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又想要买房让别人瞧得起自己,又怕别人知道你有房了。”
她说:“你还小,看不懂人心。我以前觉得菜市场里一个卖菜的老太太可怜,经常去她那里买菜,后来知道她孙女考到上海的大学,在江边还有两套房,就再也没有去买过东西了。他们家可比我们好多了,那么有钱还出来卖菜。要是别人知道我们家有房,也不会来买我们的猪肉了。你还想不想吃饭啊?有了房子,自己知道就好了,别被别人发现。”
“我不需要你可怜。你幼稚得不是一点点。”母亲说,“我有房子,不需要被可怜。”母亲说话的时候,声音哽咽着,她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她,但她并没有哭出来。“一辈子都没有给我买过戒指,我还不是靠自己买了这套房,我不需要可怜!”说完话她开始做饭炒菜,拿起一块案板上的猪肉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切成一大坨直接下锅,甚至都没有焯水。一边翻炒一边说:“可怜?我不需要你可怜。先学会挣钱再可怜别人吧。”炒到一半,她把锅铲扔到地上,然后蹲在煤气灶旁边哭了起来。锅里的肉滋啦滋啦地响,散发出焦香的味道,不一会儿,就烧糊了,我很想走过去,拿起锅铲继续翻炒。比起在乎母亲的哭泣,我更在乎锅里的肉。那一刻,我的心里在想,会不会锅底烧开一个洞,然后发生爆炸呢?然后整个世界都毁灭了。这样想着,我看见母亲站了起来,把火关掉,走上了二楼的卧室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
我还在想,午饭应该吃什么呢?肉肯定是不能吃了,还有一个鸡蛋,说实话,我很饿,可是却什么也吃不了。我希望父亲能够在家里,他肯定会烧一大锅红烧肉,一边烧菜,一边开玩笑说,你妈卖了二十多年猪肉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连菜也不会做。总是把猪肉做得难吃,一股骚味。如果父亲在我身边就好了,得益于他多年专研的厨艺,我常常能吃到正宗的水煮肉片、毛血旺、红烧鲫鱼、鱼香肉丝还有麻婆豆腐……不过,为了维护母亲可笑的面子,父亲已搬到乡下去了,准备修养一个月。
在这之后,母亲每次做饭时,都会说这样的话:“我需要你可怜吗?没本事挣钱还来可怜别人了!你才可怜。”她说话的时候,切猪肉的力气也紧了,一刀刀砍下去。“吃,就知道吃!跟猪一样!”我知道她说的是我,但比起我,母亲倒是更像一头猪,她又矮又胖。我不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会喜欢她,一个死脑筋固执己见的女人,每天都说着重复的话,简直令我难以忍受。
我反而羡慕起了父亲的清净,没有人唠叨,心情也会变好吧。另一方面,乡下确实更适合养病,不像母亲的猪肉铺又脏又狭窄,每天睡觉挤在一个房间,简易木板搭建的床,轻轻翻个身,床板都能发出撕裂的声响。最糟糕的是门面的厕所,潮湿腐臭,也不知道为什么常常堵塞,父亲疏通不了时,就只好打电话叫人来清理,他们拖着一个巨大的弹簧箱,在下水道里钻来钻去,整个房间都是新鲜的屎味。正因如此,我从小就奢望拥有一间干净的卫生间,永远不会堵塞,没有凝固的猪油,不会在下雨天冒出粪液,灌得满地都是。而这个愿望,渐渐变成了现实。尽管,我们一家还没有住到那间新房。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会在那里睡醒,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太阳升起,跟着整座城市一起醒来,那样的生活近在眼前,只要父亲的身体慢慢好起来。
周末放假,我也回到了乡下,拜母亲所托,给父亲带一些食物。乡下离城里并不远,坐车一个多小时,中途还会路过二伯的养猪场,老远就能闻到臭烘烘的味道。到乡村的车站后,再走十多分钟路就到了老家的房子。一般来说,我们家只有过年才会回来住一段时间,而父亲临时回来居住,老家实在简陋,连必需的食物都不充足,好在村里的集市每周有两次可以赶场,在这个落后的小村,人们还保留着原始的赶场习惯,足够父亲生活一段时间。不过这些不提也罢。
我与父亲几日未见,父亲接过新鲜的蔬菜和猪肉,还有一条鱼,他放在桌子一开口就说:“人长大了,得自己学会做饭。以后没了父母,自己怎么过呢?”
我既不想听母亲的疯言疯语开五金店有亏本的吗,也不想听父亲的唠叨。站在父亲背后,我突然觉得父亲变得忧郁了起来。其实我会做饭的,父亲也知道,因为是他亲手教会我做饭炒菜,切猪肉、焯水、起锅烧油、炒料……虽然我才上高一,但各种简单的炒菜都已经得心应手。我准备给父亲炒一盘青椒肉丝,因为它最简单,这是我们家的家常菜,吃了十几年。我很怀念小学的时候,每个放学的中午,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猪肉铺吃父亲做的饭,有时是青椒肉丝,有时是青椒肉片,总之,食材永远不会变。父亲的手法也不会变。
我把食材处理好,煮了一锅鱼汤,一盘青椒炒肉,蔬菜炒的是菠菜。等到做好的时候,父亲尝了一口,他说:“这猪肉有点味儿。”接着他又夹起一块肉,嚼了嚼说:“你知道怎么把猪肉做得更好吃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是猪肉的问题,这只猪应该没有被煽过。味太重了。你妈现在,连猪肉也不会选了。”
随后,他讲起了曾经在乡下养猪的童年,每天喂它们吃猪食,灶台上架两口大锅,一口给人吃,一口装剩菜剩饭熬猪食。又讲到了在二伯的养猪场工作的经历。看种猪交配,没有煽的猪,浑身骚味。我已经听腻了,我根本不能从父亲的童年回忆里取得共鸣,只觉得那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但他仍会不厌其烦地哀叹,如今的乡村已经荒废,也没有人再养猪了。他带我走了一遍田野,为我指认哪一块荒废的土地属于我们家族,曾经长满了水稻、花生与红薯,现在却是杂草丛生。如果不是放假,我根本不会与父亲一同在这片土地上散步,我只能默默地点头,路过秋日的田地,走过一个又一个坟墓。父亲在山头停了下来,他缓缓说道,以后我死了,就把我找块有光的地埋了,那边不要太黑了,靠近山头一点,有光照着。我没有想到,他会变得这样多愁善感,大约有种老之将至的哀伤。
也许是因为这次的受伤让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总之五金类目有哪些,父亲像变了一个人。后来的路,我已不记得如何走完。回到小城里,母亲仍然在想着如何装修那套新房,她想等父亲调理好身体,让他做监工,给个几万块,找人来装修。
实际上,装修的师傅只是做了一些收尾的活,原本就狭窄的客厅被父亲分隔成两间后,显得不伦不类。但我知道这没有办法,因为那是为我搭建的一个房间,让我拥有一个私人空间。父亲温和地说:“以后你就住这里了。”听完之后,我并没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反而觉得这里极其陌生,充满石灰的味道。
我们的厨房可以望到对面一户人家的客厅,五色的吊灯闪闪发亮,父亲羡慕地说:“你看他们的房子多漂亮。”像是在想象一种美好的未来,也许我们也可以有一种美好的未来。但我从来也没有在这间屋子里住过,自从装修完了之后五金类目有哪些,我就搬到了学校里,正式开启了寄宿生活,告别了母亲的唠叨。有一天,当我打电话问起那套房子时,母亲说:“大家都住不惯,租出去了,我每天要做生意,要进货要做饭,晚上去新房子住多麻烦,白天要六点起来,不如就住门面,还能多睡会儿觉。那套房与其空着不如租给别人五金类目有哪些。”
我的母亲在西湖街上仍旧卖着猪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们家终于有了一套房。尽管我们未曾居住,我仍会想起与父亲一起搭墙的那个下午,太阳猛烈,好像在灼烧我的青春,父亲为我搭建了一个我并不需要的空间,而我只是坐在水泥灰中傻笑,看着父亲的汗水洒下来,心想世界如此美好。幻想在这方小小天地里养一只鸡,一条鱼,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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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签:三金五金是什么意思
- 编辑:田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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